第七百九十五章 多好的姑娘

离京的前两日,才可说是云仲从夏松边关药寮里走出过后,至忙碌的两日。

先是许久许久都未上朝的夏松天子不带面甲,稳坐龙椅,脸面处溃烂多数痊愈,上朝一日接连撤去几十位重臣官位,轻者贬为布衣,重者刺黥发配往荒凉苦寒边关,或是押入死牢等候发落,只在最末尾时轻描淡写提及几位官员,悉数升迁论功行赏,竟一扫往日病体缠身颓靡模样,横是使得朝堂当中无人敢生辩驳心思,老实认栽。

但分明是提官,名册里头却并无卫西武三字,更不曾改名换姓,云仲第二日才是从眉眼挂笑的卫西武口中得知,这位家底厚实到骇人听闻的主儿,仅仅是从升迁名册里的大员处讨来个顶小的官位,比起主簿也高不出多少,单管京城里头一条半街巷大小事,但落在卫西武耳中却是眉开眼笑,比起做生意使得家底翻上两翻还要舒心,所以也顾不得其他琐碎事,得知云仲前去购置物件打算离京,当下便将可推辞之事尽数推了个干净,领几位亲近家奴近侍同云仲一并外出购置物件,顺带好生逛逛这处布局奇伟的大京城。

????????????????“年关将近,瞧这意思卫兄终是得偿所愿,夏松京城年关的滋味必定比边关萧索使人巴适,若非是在下得知底细,还以为是您这巨贾得了个二品朝前的官位。”

云仲牵过那头杂毛马匹,顺手买下串糖球拽下两枚,填到马嘴里,这杂毛夯货歇息过好一阵时日,越发膘肥体壮,较以往四蹄更宽,行走京城当中,甚至比那些位名声响亮来头甚大的世家公子坐骑还要高出半头,虽是皮毛相仍不上讲,依旧惹得周遭过往人时时驻足,可惜无论相马本事高低,都瞧不准这头夯货的来头,此时乖乖嚼起糖球,摇头晃脑摆蹄挥鬃,难得有好脾气。如今想来似乎从黄龙加身过后,这夯货大概也是有觉,再不敢同往日那般犯起犟症,始终老老实实跟随在云仲身侧。

“好说好说,靠咱这手腕道行,平步青云好比与青楼里娇俏小娘同枕席安睡,但凡有些起意,翻身就能够着,甭瞧这官小,没准顶头大员都需对咱老卫恭敬着些,倘若那位当真要当着满朝文武将大员官位相赠,那老哥我才是入秋蚱蜢,蹦跶不得几日就四脚朝天见祖宗去。”

云仲忙于购置所需物件,很是少言寡语,倒是将卫西武这位京城暗地最得势的大人晾到一旁去,纵使是乘大兴而来,跟随云仲近乎走动过一日,照旧觉出些许疲累,待到掌灯时分连忙扯住云仲臂膀,近乎是生拉硬扯去到处酒楼里,挑过处落座百金的地界落座,挥退家奴近侍,单独同神色平静的云仲对坐,顺窗棂俯瞰京城绵延不断长街,已有灯笼红纸,奈不得心思的少年少女早将新衣换得,呼朋引伴浅饮素酒,依旧不胜酒力,喧嚣街巷里眉眼挂笑,言说来年及冠之后,要见山高,要见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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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兄弟那位师兄可还安好?本以为掺入此事的唯有你我几位相识之人,没成想殊途同归,云兄弟那位师兄亦是与范家脱不得干系,没准范清迦还当真瞧对眼,招入范家做贤婿,亦在情理之中。”

“别人我不知,我这位师兄早有中意的女子,范家虽说家大业大,那位独坐金台上的圣人怕也会有些愧意,一时半会范家还会是春秋鼎盛,但在南公山中走出的人看来,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白衣云仲守在窗棂怔怔远望,未曾要甚菜式,只是杯盏不停饮酒,故而桌中物还未齐备,就已命酒楼侍女撤去两三空坛,但话却依旧是极少。

卫西武晓得云仲从来饮酒就是这等德行,亦不加劝阻,闻言只是点头,“此地清净,能说些别地不能说的,范元央身死官道之中,我差人去瞧时,从那位守山寺的和尚手中取来过数卷易法大宗要略,出自范元央之手,虽没细读,可还是瞧见了其中只字片语,范元央此人可惜,为易法此事,竟连自己本家都算计到其中,既不曾令范家脱离易法受损一列,又未曾豢养过多门客党羽,有这么位不多见的好官,夏松国运再延出几成,也非是难事,只是人死灯灭,万事开头难。”

从来卫西武也少有表露心境思绪的举动,做过多年挂刀营的老卒,又在商道近乎孤身闯荡过良久,在云仲所见,此人办事举动最是步步为营,譬如是头闯入群狼里披狼皮的牛羊,任凭脚步快慢如何,不露丝毫心迹,未显零星马脚,倒似是将那张狼皮缝到背后,先才此话,竟难得听出些实在意思,浅表心迹,所以怎么都觉得古怪,怎奈挑不出错漏,反而觉得应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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