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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人踏出了值房,那个脸色阴翳的捕快开口说道:“周捕头,看来你很看好刚才那个叫李长生的小子啊。”
说话的这位叫杨策,竹安县捕快六人众中唯一不卖面子给周数之人,平日里就和周数针锋相对。不过他身为一个捕快到底有啥底气跟捕头周数叫板呢,原因就是他的身后站着的是竹安县县尉朱胜。
要说到这朱胜,周数与他渊源颇深,两人都是泰安二十二年的同届武举出身。武科考试之后,两人侥幸列入当科武试三甲,然后被吏部分派到蜀州的旌阳府内做了捕快。两年之后,二人又分别被派往旌阳府下辖竹安县和平江县任捕头,怎么来看,两人关系都应该不错,毕竟是同届又加同僚的关系,可事实上两人早就心生龌龊。
早在武科考试之时,周数有一场比斗的对手就是朱胜,待他轻松取胜之后,觉得这朱胜武艺稀松平常,能来参加武科考试绝对是有黑幕的,心里就有点看不上朱胜。
朱胜被周数胖揍一顿,虽说是比斗,朱胜输了之后心里也不高兴,而且同列三甲,周数顺位在还他之前,他看周数也不顺眼。
两人被分派到旌阳府做捕快的时候,周数看不上惯朱胜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朱胜则觉得周数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憨货。时不时的两人就会发生冲突,虽为同僚,两人关系更加的不堪了。
随后,两人分开去了不同县城担任捕头,平日也见不着了,所以这矛盾也就搁置了。不过两年前,当时竹安县县尉因病致仕,按理来说,已经在竹安县当了五年的捕头周数是最有机会接任这一职务的。哪知道隔壁朱胜横插一脚,这竹安县县尉的职位落到了他的头上,正满心欢喜的周数当时就傻眼了。
老话说的好:断人前程犹如谋财害命。周数这眼见到手县尉莫名其妙就没了,他当然不甘心,于是铆着劲儿查找自己失败的缘由。不过周数在知道这个缘由之后,他就更加的看这个朱胜不顺眼了。
你要说这朱胜全凭自己本事积功升迁,周数他也就认了,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可从他打听的消息来看,平江发生了一起凶案,凶案案情并不复杂。凶手属于当场行凶被抓了个现行,按理说这件案子算是破了。但是朱胜为了这个县尉之职,先是特意将凶案押后了,然后加上请客送礼,将这个凶案定性成高难度的凶杀案。等到功考人员来到平阳,再将这个凶案引爆,然后他朱胜迅速带人将凶案告破,并抓住了凶手。这么一来,一下就凸显了朱胜的办案能力。功考人员不明就里,加之拿过了朱胜给的好处,于是在考功簿里为朱胜好好的记上了一笔,所以这竹安县县尉才会落到朱胜的头上。
等到朱胜来到竹安上任,他明显的感觉到周数的敌意。不过他毕竟是周数的直属上司,周数也不好从明面上对付他。不过周数也不是朱胜认为的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他也暗暗地搞起了小动作。周数平日里为人不错,原来的竹安县捕快和衙役们受他笼络之后,也唯他马首是瞻。加上这竹安县县令的拱火和默许,周数等人悄悄的架空了朱胜。最后,逼得朱胜不得不找关系从平江县调来自己的心腹杨策,将他安排在竹安县衙衙捕快房内,总算是打开一点点局面。
而周数当然也没闲着,你朱胜不是能破凶案吗,我也可以啊。要不然这安宁村的凶杀案,周数也不会亲自带人跑一趟了。不过也就是他跑这一趟,恰好遇上了李长生。看李长生三下五除二的就破了这个案子,心中顿时起了这人可以为我所用的心思。
别看周数先干捕快再干捕头,你要他辑贼拿凶,他行。你要真让他破案,他可干不了这个。再说武举出身的他为了武科考试,学的都是武艺兵法,为的就是战场杀敌。现在是承平年代,夏朝哪有那么多武职给他们,除了每届武科头甲三人之外。这些被录取的武进士,大都被分配到地方上充任捕头、捕快、县尉这些职务,所以从专业上来说根本就不对口。
就说李长生都知道《泉公洗冤录集》,周数身为捕头听都没听过。当时踏勘现场的时候也就李长生想多了,给周数说自己什么喜欢诡案奇探,又熟读《泉公洗冤录集》什么的。那周数板着脸不说话,原因不是周数不相信他,而是周数在那里想,这《泉公洗冤录集》到底什么东西。还好李长生灵光一闪破了案子,要是没遇上李长生,破案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破了钱多被杀一案,周数感觉很是扬眉吐气。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留住李长生,哪知道之后他又在在县城李长生。这一次,周数当然不会放过了,一听李长生要找份工作之后,立马就想到一个将李长生留在身边的办法。让李长生成为衙役,变成他的属下。
所以周数才会因为李长生年龄不够而去向王经垣求个人情;所以才会让李长生参加自己组织的酒局,给他介绍衙门其他捕快和班头;所以才会吩咐郑朝,让李长生和他住在一起;所以才会让李长生直接加入捕班,并且还直接跳过实习阶段。
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李长生要是知道周数心里这些想法,他绝对会大吃一惊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周数浓眉大眼看起来就像是直爽汉子的人,心里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镜头回转到捕快值房,听到杨策的话,周数笑了笑,然后才说到:“本官确实是很看好他,怎么杨捕快有什么事吗?”
“嘿嘿。”杨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表情,又继续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完停下了,似乎在等着周数追问。
哪知道,周数并未按他所想的继续下去,而是老神的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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