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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门仅有百余名宫卫，韩斌率领的山东卫兵马，足足有数千人之多。如果强行阻挡的话，无异于螳臂当车，绝大多数腾骧四卫的士卒，只能紧握手中兵器退到一旁，让开了一条通行道路。
另外韩斌那边，也是谨记沈忆宸的谕令，只要对方不做抵挡，那么就尽量避免出现伤亡局面，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类似的场景，不仅仅是在承天门上演，左右长安门的宫卫守军，同样没有料到会有大批地方卫所军，奉内阁首辅沈忆宸之命入宫平叛。
换作是几个月之前，恐怕腾骧四卫兵马无论如何，都得拼死抵御一番。但是校场上沈忆宸的那番言辞，以及实打实的双倍饷银发放下来，让他们内心产生了动摇跟犹豫。
到底是听从曹吉祥之命，严守宫门不放任何一人进来，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选择遵从沈忆宸代表的朝廷号令。
如果说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这个选择还有犹豫的空间，在对方兵强马壮的基础上，想要做出抉择就很简单了，能好好活着没人想提前送死！
宫内跟宫外发生剧变的同时，奉天大殿内正在举行着喜气洋洋的正旦朝贺，文武百官跟各地藩邦使节，纷纷上前向明良帝朱见清说几段吉祥话，彰显四海升平的盛世景象。
不过当轮到右都御史杨善上前表贺的时候，他开口说道的却不是什么贺词，相反神情异常严肃道：“陛下，臣有本奏！”
奏事？
听到杨善这句话，在场众官员脸上神色各异，绝大多数是充斥着一股不解，想要奏事选什么时候不行，非的挑大年初一这个热热闹闹的朝贺仪，岂不是给人添堵吗？
问题是杨善为人虽然不耻，但该有的圆滑跟情商还是在线的，直呼呼傻愣愣的那种官员，也做不了真小人混迹朝堂这么多年。
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感受着身旁众官员的疑惑，杨善心头浮现出一抹苦涩，其实他也是被曹吉祥逼迫没得选择。
官宦生涯走到这一步，早年间各种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卑鄙举动，已经让杨善自绝于文官群体，这点就跟土木堡之变后的徐有贞是一个处境。
只不过徐有贞碰到了他人生中的伯乐沈忆宸，杨善投靠的却是权阉曹吉祥，注定会沦为一颗棋子的命运。
现如今曹吉祥自身已经被沈忆宸逼到了绝境，哪还顾得上什么杨善的感受。他要求的奏事实则为弹劾，目标直指内阁首辅沈忆宸，并且许诺成了杨善将成为下一任内阁首辅，得到宰执天下的权势。
败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两人一同完蛋！
高坐在龙椅上的明良帝朱见清，面对这突然的状况，下意识的朝着台下的沈忆宸望了一眼，希望能从先生这里得到一丝暗示。
但是还没等到沈忆宸的回应，站在一侧的曹吉祥就已经开口道：“杨都宪，正旦朝会乃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情等日后再上禀吧。”
曹吉祥的这句劝阻，仿佛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右都御史杨善依旧是一脸刚毅的回道：“陛下，臣要奏禀之事关乎家国社稷，还请准奏！”
听到杨善这么坚决，曹吉祥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弯下腰凑到了明良帝朱见清的耳旁说道：“万岁爷，杨都宪也是数朝老臣，他为人处世还是有分寸的，这般急切奏事定然事关重大，要不还是让他说说？”
站在台下沈忆宸无法给明良帝回应，身旁的曹吉祥又把话给说到这份上，朱见清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正旦朝会喜庆的名头，就把家国大事给放在一旁置之不理。
于是乎只能点头应道：“杨卿家，请讲。”
“臣要弹劾内阁首辅沈忆宸，挪用军费中饱私囊，以至于造成腾骧四卫出现闹饷动乱。”
“另外臣还查明当年福建民乱的贼首邓茂七、叶宗留等人，并未依律处斩，相反改名换姓前往倭国进行海外走私贸易，背后主使之人正是沈元辅！”
“包庇乱贼，欺君罔上，罪不容诛，还请陛下严查！”
右都御史杨善这话一出，奉天大殿之内可谓是全场哗然，福建掀起十万民乱的贼首，沈忆宸居然都敢留他们一名，并且还收归麾下为期走私贸易。
这得多大的胆子才敢这么做，并且沈忆宸做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难道说还真是大奸似忠，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想法？
望着殿内文武大臣的反应，曹吉祥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就如同沈忆宸这么多年步步谋划，想着这么除掉曹吉祥的手段一样。
曹吉祥这么多年下来，同样处心积虑的收集着沈忆宸的把柄，就想着等到时机合适一网打尽。其中让他得知最有价值的消息，便是福建民乱的贼首邓茂七跟叶宗留，实际上并没有死！
说实话，能发现这根线，还得多亏了叛徒喜宁。当年沈忆宸宁愿违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则，都要果断把他给凌迟处死，让曹吉祥感到有些可疑。
要知道当年这两人是同时出镇福建平叛，并且明面上互相配合的还算挺好，回京后双双得到嘉奖升迁。按理说有这份交情存在，并且以沈忆宸打造的“谦谦君子”人设，不至于做到落井下石这步吧。
经过这几年东厂的查探，还真让曹吉祥找到了问题所在，原来福建平叛并没有想象中的彻底，叛军大多被收编入了福建为跟水师，另外还有一批人神秘失踪前往海外。
消失的这批人，正是贼首邓茂七跟叶宗留！
沈忆宸福建平叛的时候，明良帝朱见清都还没有出生，他对于这段历史并没有多大印象。不过东南民乱波及甚广，这两年经筵也被讲师拿出来讲过，提醒皇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避免苛捐杂税导致的社稷动荡。
“沈先生，此事可当真？”
明良帝朱见清疑惑的朝沈忆宸询问一句，称呼依然是用着“先生”一词，很明显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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