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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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业火烧透了夜,给那本应幽静的墨蓝染上了妖冶的颜色,烫碎的点点星光团堆在空中撕裂的创口边,妄想以一己之力对抗着铺天盖地的红。

渐渐的红被晕染成了淡淡的粉,粉亦很快被染成了纯净的白,染白它的,是开满玉阶上的曼珠罗华,顺着玉阶放眼望去一片皑皑犹如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微风徐徐而过,隐隐可见摇曳着的那点点翠色,是朵朵花冠下幼细却坚韧的花茎。

这番奇景虽美,却也透着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凄楚。

一条鲜红泛着微光的红线,仿若有着生命一般蜿蜒在玉阶之上。一只似萤似蝶的灵虫不知打何处翩跹而至,翻飞着盘旋在红线两侧,闪着七色光芒的薄且透明的双翼每每扇动,却还是带起了一小股的风,使得才将将恢复平静的曼珠罗华再次摇曳,好似空荡的雪地里起了小旋风,卷起了一团又一团的雪花。

飞了许久,灵虫终是落在了红线的尽头,那处它缠绕着的纤细白皙的腕间,才一敛翅落定,它竟低声吟了起来,一声高一声低,如铃若风,如歌似曲,时而欢快时而悲伤,仿佛在唱着红线的哀伤。

红色的业火再度侵来,顺着红线一路往上,只是燃着却如何亦燃不着它,反倒使它光芒更盛。

沙沙的脚步声自玉阶下一路踏来,遍布的曼珠罗华如同触了礁石的海浪一般,依着一袭耀眼的红衣男子阔大的衣摆齐齐地弯了腰分列两侧,让出了玉阶本来的模样。

红衣男子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容反驳的庄严,沉声道:“唯有遇上你真心以待的那命定之人,才可解开这淬了业火的红丝,重回玄庭赴归混沌。”

......

凡人皆道神仙好,亦不知天上与凡尘一般,终日里战事不断,可曾有一日太平么?

凶戾的仙气弥散在天河之畔,白云更是流淌着不祥的萧杀之气,虽不见冲天的血光硝烟,却仍旧满目疮痍,这里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玄庭的战场,没有侥幸,没有意外,唯有修为高一重,再高一重,才可傲立昂首笑看落败的敌人。

究竟剿灭了多少妖异?怕是早已清点不出了吧!

这一次平乱之中,剑尊仍旧是居功至高的胜者,众仙皆称他为“尊”,只因他是这玄庭乃至整个天界最为了不起的剑仙——莫亦尘!

合拢左手食指与中指微微一翻,一道剑气便直刺而出将一只化妖斩得灰飞烟灭,转一回指又一道凌厉剑气瞬间贯穿数化妖,低垂着眼睑环顾四下,不计其数的剑仙和化妖缠斗在一起,死伤无数哀鸿遍野,未化成形的妖兽,折翼断蹄的仙骑,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哀嘶着、残喘着,此等场面岂是一词惨烈能形容的么?原本清澈可透尽凡尘美景的天河水,更是不知何时染了秽气,变得污浊不堪。

收起了攻击之势,莫亦尘悬浮于空,整个人静得如同与这纷乱的战场毫无干系,哪怕是兵戎相接使得冲天的杀气引得狂风猎猎,亦不能带动他身上分毫,哪怕是一丝绦穗一缕青丝都安静地垂着,好似多疾的风都只是从他的身体穿堂而过一般。

仍旧微合着眼帘,分明清冷得不着丝毫感情的眸子里竟也流露出一抹悲天悯人的光。

“许是他们想要杀的,未必不曾是我吧!”

想到这里,莫亦尘轻轻地叹了口气,本不喜杀戮之人却从未停下手中挥舞的剑,即使再厌倦他亦要继续,只因他身在这玄庭,身为剑仙之首,肩负着守护天界的重任。

隐在宽大袍袖中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莫亦尘再次提起合成剑指的手浅浅点于唇尖,薄唇微微翕合幽幽地咏诵起咒文,顷刻一个闪着金光地剑阵便悬于他的脚下,待他凤目一冽无数剑光自阵中极速飞出,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纷纷刺下,密且精准地躲过正在奋勇杀妖的剑仙,击中一个个不畏生死的化妖。

剑阵的光芒渐渐消散,之前还杀伐声不断的战场已然恢复了平静,未被击碎倒在地上的化妖个个苟延残喘着,眼睛里透尽了绝望的光,唯待着生命尽头不再经历刀光剑影。

“快看快看,是莫宗主!”“是啊是啊,真是好生英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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