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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葬心
茶室内。泉水泡出的清亮茶汤从壶嘴里倾流入精致的紫砂盏中。竹内佑泉放下茶壶，分茶到二人面前。
“多谢竹内先生，只是医生有嘱咐过，近期我不能饮茶，很抱歉。”宋湘婉拒。
“哦？没关系，宋小姐想喝点别的什么呢？”
“白水就好。”
竹内佑泉就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沈先生，听宋小姐说您擅长工笔和水墨，不知沈先生喜欢以什么入画？”
“呵，谈不上擅长，只是闲暇时涂抹几笔，画些人物花鸟以娱情致。”沈君衡道，“竹内先生能在南京路上开间这样所费不糜的画馆，倒真是大手笔。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赏画又肯买画的人应是寥寥。”
竹内佑泉闲然一笑，道：“我来中国主要是做些进出口贸易，将海外的洋货运往这里，再把中国的瓷器丝绸茶叶等销往海外。我个人喜欢收集一些画作，就开了这家画馆，当作是文化交流的一个平台，本就不指望能在这上面赚钱。”
“看来竹内先生不只是精明的生意人，还是个风雅之士呢。但是我看您举止之间有几分武韵，可曾服过军役？”宋湘婉笑。
“宋小姐好眼力，我确实在大阪的陆军学校上过三年，后来家父病重，我便接手了家族生意，并娶了世交家的一位养女为妻。”竹内佑泉的目光落在宋湘脸上，“其实，说句唐突之言，每次见到宋小姐，我都会想起我的妻子。她和宋小姐有些地方是相像的。”
正说着，茶室的门轻叩了两下，一位日本侍者进来道：“会长，外面来了一位姓容的先生，说是来接宋小姐。”
竹内佑泉摆手：“知道了。”
宋湘知道，必定是容翊。她的神色非常平静，道：“我该回去了。”
沈君衡和竹内佑泉亦站起身。
宋湘便道：“不必相送了。竹内先生，我先告辞。”
沈君衡却坚持道：“还是一起出去吧。”
宋湘沉默了片刻，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道：“好。”
她晓得他的意思。就算沈君衡不出来，容翊迟早也会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约见，与其事后被他知晓倍加猜疑，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他亲眼看见。
一辆最新款的黑色福特轿车停在画馆前，油光铮亮的漆面反射出幢幢高楼。容翊站在车边，看着从画馆里款款步出的宋湘和沈君衡。
容翊的眼神闪了下，很快又平淡了，像翠鸟的爪钩掠过水面，影去痕无。他的眼里甚至蓄了笑意，伸出手，对沈君衡道：“久违了，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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