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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两分张
北国的春秋都甚短暂,前一日花朵刚离了枝,眨眼就浓荫匝地。
许是时气不调,再加水土不宜,新嫁进来的大少奶奶整日神色恹恹,人也清减了不少,原本珠圆玉润的面庞消瘦下来。明艳的妆容盖不住憔悴,反衬得有几分凄凉,失意都明明白白摆在了脸上。
府里上下渐渐都知道,大少爷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排除万难才娶回来的夫人。当初求亲的时候,不惜“先斩后奏”,两家差点就闹得急眉赤眼,如今也没见多上心,连面都难得见一回,不知什么缘故。猜归猜,只是不敢明说,私下里也不少议论。
除了杨巧如隔三差五前来探望,锦珊几乎整天都闷在房里,同其他人概没什么来往。偌大的瑜园,同她年龄和辈分相当的女眷,竟连一个也寻不出来。除了安陵海那些姨太太,就是姨太太生的小姐们,见了她,无不规规矩矩以大嫂称之,保持着冷淡而礼貌的距离。
她在北平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玩伴,又不喜欢像那些年纪不算老却暮气沉沉的姨太太们一样晨昏连轴粘在牌桌上,对听戏也没什么兴趣。而那个从没在枕边出现过的丈夫,似乎也已经对无休止的解释和争吵感到厌倦,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尽量减少冲突。
袁璧君冷眼旁观,既幸灾乐祸,又对杨巧如抱住郑家大腿不放的心思满怀不忿,放话说:“自古高枝不好攀,咱们大少奶奶自顾尚且不暇呢,新摘下来的花还能香三天,这才结婚多久就闹成这样,打折胳膊往袖子里藏罢了,当谁不知道!连自家爷儿们的心都栓不住,哪儿还有多余的本事去给旁人当靠山?这脑子,难怪不招人喜欢,媳妇当了这么久都搞不清究竟谁才是她正经婆婆!”
许平川自幼是安陵清的伴读,后来又陪着一道南下广州念军校,行走内宅向来没什么顾忌处。从来谨言慎行不愿多管闲事的他,有时听见下人跟着瞎三话四,也会开始忍不住连忙上前去喝止住。
两家这次非同寻常的联姻,究竟是如何迅速得以达成,他一路跟着看下来,颇替锦珊感到憋屈,也不乏同情。这种复杂的感觉里,还夹杂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愫,他却不敢去分辨和深思。
既不能多想,唯有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尽量做些什么,但也就只能到这一步而已了。他何尝看不出来锦珊对少帅的感情,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才会那么耿耿于怀,始终不能接受自己的婚姻里居然潜埋着如此巨大的隐患。原本那么自信骄傲的千金小姐,林婉慈的事对她打击不可谓不大,于是第一反应,就是用过分激烈的方式试图去印证,非要在安陵清心里和那位分出个轻重高低来不可。
她觉得被亏欠,又不知道究竟要他怎样才能弥补。抓得越紧,失去得反而越多。毕竟没人喜欢被反复提醒曾经的伤口,安陵清就算有心将前事揭过,也没办法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做到心平气和。再多的迁就和歉意,都会被无休止的指责消磨。
无论如何,裂痕已经形成。缓和或弥合他俩之间的关系,许平川自问没那么大本事,这也不是他这个身份和立场该去过多干涉的事情。但锦珊的失落和伤情,他实实在在瞧在眼里,从未觉有一刻的安宁。
他想尽量让她开心,也知道唯一能让锦珊舒展愁颜的,只有安陵清的态度。
许平川开始时常自作主张到锦珊的居处晃一晃,称军中事务繁忙,少帅抽不开身,命他前来探望,以示关怀。有时也会准备些礼物,说是受少帅之托给夫人带来解闷。每次都不肯踏入房中半步,只远远立正在阶下,让云芝进去传话。
锦珊要跟他说话,只能亲自走出来。他们其实并没什么好说,一开始,她还会问问安陵清的近来的衣食住行,身体如何,是否缺什么,以便收拾好了让人送去军署。后来也懒得再过问,只当那人不存在。
有一次锦珊发现许平川军服袖口的铜纽扣缺了一颗,问起来,他不好意地从兜里掏出那颗扣子,“线松了,怕掉在外边找不着,就自己给先拽下来收着。”
她当即招呼许平川进到屋里,要让云芝取过针线来缝。许平川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这可当不起,云芝姑娘是专门服侍夫人的,哪能劳动她给我缝扣子。我粗人一个,也不讲究这些穿戴,回去自己补两针凑合上就完了。”
“你怎么回事,眼里只有少帅,没有夫人么,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举手之劳,不过几分钟的事儿,怕屋里有老虎能吃了你不成?”
许平川无言以对,再推拒又怕惹她生气,只得喏喏应了。
云芝得了吩咐,早寻出针线匣子在一旁候着。
趁飞针走线的空档,锦珊拆开那些小礼盒,把东西拿出来一件件看过去。
那些小物件新巧有趣,朴拙有余却精致不足。吃食、摆件、玩意儿,五花八门什么品类都有一点,并不像安陵清平素挑拣礼物的眼光,到底出自谁手,略琢磨也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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