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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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咱们打法国鬼子的时候，哪有这么憋屈啊！”

那个喝水的中士见连长不肯下令，指导员又笑眯眯的“说废话”，便一脸愤慨的嘟囔着：“这仗打成什么样了？我以前听营长说，十多年前，咱们跟法国人打仗的时候才叫痛快，那时候咱虽然一开始打不过法国人，但是后来都是追着法国人打，那样才叫打仗嘞，现在咱们天天蹲在树林子中，藏在山洞里，啥都做不了……中国同志援助的驱蚊药都快用完了，罐头也吃掉一多半了……补给也有好几天没来了，现在净水片也不多了……”

黄文九砸吧了一口烟，然后转过头看着这个满腹牢骚的中士――他知道这个叫阮大江的战士已经是个服役第六年的老兵了――只不过最初他刚服役的时候还是个步兵，后来被调动到了防空部队里，按理说，作为这样的一个中士，应该很明白服从命令的重要性，不会对上级下达的命令有过多的质疑，但是问题就出在“老兵”身上了：刚服役的新兵什么都不懂，一上战场就容易被吓唬住，为了保命或是理想，会比较服从命令，而真正打过仗、见过血的老兵，更明白服从命令的重要性，反倒是像阮大江这样没怎么经历过大战的老兵，总爱仗着自己资历老，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虽然对于大的战略一知半解，有时候却总认为懂得比军官还要多――毕竟上次打跑法国人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前了，从那以后的新兵完全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在此期间服役的士兵，尽管能做到士官，但是也只能应付小范围的冲突和遭遇战，虽然这些战士们确实不差，但是一旦涉及到大规模的作战，或是面对强悍点的对手，那么他们那看起来很多的兵龄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他们还是下意识会把那些小规模战斗的经验套用到战场上，甚至对上级的战术和频繁的部队调动转移产生疑惑，在他们眼中，似乎根本不存在什么包抄或是诱敌深入的战略――战争不就是看到敌人就开枪，看到飞机就发射导弹吗？他们不明白，有时候忍一时只为了获得更大的胜利。

当然，这个道理黄文九一开始也是不明白的，作为越南少有的有文化的年轻人，他在10年前就被派往中国的军校学习指挥，毕业回到越南时，正赶上第二次日内瓦会议，虽然赶跑了法国人，但是越南也分裂成了南北两部分，而从那以后，黄文九也似乎变成了一个只会指挥游击战的军官――但是在他内心中，却丝毫没有忘记自己在中国军校里学到的战术思想：战争，不是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吃了眼前的亏，才能到将来的大成功！而也正是在中国的学习才让他明白，战场上的个人力量是有限的，能观察到的问题也是一些细枝末节，从自己角度考虑问题的话，那自然会觉得上级战略是有问题的，但是以一斑而窥全豹是要不得的。

想到这里，黄文九瞥了一眼指导员阮胜利，而阮胜利继续笑着说：

“现在我们的敌人是美国鬼子了，这美国鬼子可比法国鬼子厉害多了，咱不能按照打法国人的那套来了……上级自然有上级的想法，我们执行命令就好了。”

听到阮胜利这样说，黄文九扔掉了烟头，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这种兵可够难带的……”

“法国人和美国人有啥不一样的？”

其他的战士们显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不都是侵略者么？”

“这……”阮胜利想把自己在军校里学到的东西告诉这些士兵，但是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用最简单的话表达了自己的无奈：“我们打法国鬼子的时候，是攻坚战，我们是主动的；现在打美国人，我们是防御战，是被动的，你们懂了吗？”

听到指导员这么说的战士们面面相觑，似乎都不太懂，见状，黄文九终于开口了，他也懒得再解释什么：“好了，休息时间结束，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唠唠叨叨的，精力那么旺盛没事儿干的话，去捡柴烧火做饭去！”

见到连长有点生气了，战士们便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黄文九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几个战士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防御战？啥是防御战啊……”

“就算是防御战也不能看着敌人从眼前溜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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